鴿子與騙子14

當普羅恩普特一踏進醫院大廳,他就看到諾克特穿著合身的防風外套、刷白牛仔褲與一雙踢不爛,手裡捧著一小束的白黃香間的花朵,他叫不出那種花名。

他快走向諾克特微微點頭,還有點喘:「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係,我才剛來沒多久。」諾克特用手指替普羅恩普特梳平被外頭冷風吹得亂翹的頭髮。

或許是因為普羅恩普特有張漂亮的混血臉孔卻又會說本地話,再加上他進出醫院次數已經數不清,很多醫護人員跟服務處小姐都認識普羅恩普特,在走道上碰面會打聲招呼。

普羅恩普特帶著諾克特搭電梯到八樓,往東棟801開頭的走道拐去,這一路上他對諾克特是沉默的,諾克特也只是盯著普羅恩普特露出髮絲外的小耳朵瓣思考著什麼。

直到814號房門,普羅恩普特才停住了腳步。

「那個……」他深呼吸了一下,回頭望向也正看著他的諾克特。

他還是有點沒準備好,該怎麼向諾克特介紹病房裡的那個人,這是他好多年來的秘密,在那人住進病房之前,普羅恩普特就一直極力地想保護那個人,不讓別人知道他的存在。現在更是,如果被別人知道知名實況主身後有這麼個人,曾經有件難以啟齒的事,不知道他的情況會不會變糟,變得不再能繼續守在那個人身邊……

諾克特只是輕輕拍了拍普羅恩普特緊張而縮起的肩膀,不發話。就算普羅恩普特反悔了他也不介意,因為他的本意是想關心,而不是傷害他。

不過諾克特的舉動還是溫暖了普羅恩普特,那隻搭在他肩上的手所帶來的力量是溫暖輕盈且付與他勇氣。真神奇。他抬頭望入諾克特深邃的黑色眼眸裡,好像無盡的安慰就這麼透過眼神傳遞給了他。

普羅恩普特笑了,回過身輕輕推開門扇。

裡頭是間單人病房,漆白的牆面與水泥天花板被黏上許多一些星星的貼紙,看起來不是很明顯,透光窗簾被放了下來,涼風從後頭窗戶竄進來,布料一角被微微吹動著,本來就冰冷的病房又變得更將失溫。病床旁有張鐵折凳跟可以伸縮的大躺椅,塑膠皮革的,夏天睡起來黏熱、冬天睡起來也冷,上頭擺著折得整齊的毛毯,病床旁只有一台小冰箱,只有熱水壺跟遙控器。

普羅恩普特走到窗邊將鋁窗關緊,確保房間內的溫度不會再下降,這時諾克特才看到病床上的人,竟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樣。

與普羅恩普特幾乎相同的面貌,但是卻沒了他的活潑與生氣,稍微留長的金色髮絲也因為臥病在床而變得暗淡,面容枯槁消瘦,那雙應該會跟普羅恩普特一樣璀璨的眼眸也緊閉著,連眼皮上轉動眼珠子的跡象都沒有,好似陷入了永遠的沉睡。而能維持著他生命的就只剩他鼻間安插著的鼻胃管。

普羅恩普特坐在病床旁,牽起那人細得可怕的手並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嘴唇貼著他額上的髮絲細語著:「早安,我來看你了。」他替床上那人撥了撥頭髮,想著哪天應該再替他剪短一些:「我今天還帶朋友來陪你喔。」他抬起頭拍拍床側,示意讓諾克特也坐過來。

諾克特將手上那束跑遍了許多花店才找到的水仙花束放在冰箱上,繞過病床坐在床尾。

普羅恩普特的臉上總掛著一抹笑容,不是甜美靦腆,是對現實殘酷的堅韌不屈饒,一種從悲憤轉化為釋懷的笑容。

諾克特眼底發酸,就算他認識普羅恩普特六年,他對普羅恩普特的一切都還不了解。

 

「他叫做諾克提斯--」

「諾克特。我叫諾克特。」

他的話讓普羅恩普特眨了眨眼,小小地笑出聲,接著再為他介紹他的"朋友"。

「諾克特,他……是我同母異父的哥哥,名字叫做普羅恩普特‧阿欽塔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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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式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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