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

BGM:One more time,One more chance(都附上連結了聽一下吧求)

*現代平和世界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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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畢業前,我們在一通電話裡吵架,然後有默契地不再連絡彼此就當是分手。

畢業那天很興奮也很感傷,從這學校踏出去之後就是真正的大人了,曾經的要好也會各自四散,飛往屬於自己的天空。曾經跟自己交往的那人也是,只是他要回去首都繼承家業。



我只是一介庶民,出生在普通的小鎮上,就讀附近的學校長大,直到高中考上一間評價相當高的私立學院。我們在張貼著班級分配表的公佈欄前認識,選座位時也刻意選鄰座,然後就熟識了起來。

他是個外表沉穩的人,雖然總是一臉冷漠,但內心總是比誰都還熱情。對於路見不平的事,雖然嘴上說著麻煩,但絕對會拔刀相助的人。不認識他的人一定會認為他很傲慢自大,但並非如此,即使他真的有本事可以傲慢。 

於是跟他的交流越深,我越發覺自己離不開他。我必須徹底關心他的飲食問題,並且充當他的定時鬧鐘。作為交換,他代替了我的家教老師幫我補習所有科目,捏著我比他還細的手臂並溫柔地說著省下請家教的錢就可以多買肉吃胖一點。於是他的肩膀被我狠狠揍了一拳,到隔天瘀血,我一直跟他道歉,他也跟我道歉,然後兩人一起笑出來。

我跟他一起度過很多很棒的回憶,暑假去海邊玩水打西瓜和沙灘排球,寒假去山上當冰棍吃著他家人做的熱騰騰的關東煮邊賞雪。我們的行程從來不超過三天,因為他隨時都可能會被家人叫回家。他家在首都,有點遠,從這小鎮坐電車至少要半天。

有一次不小心玩得太晚,得摸黑走小路去公車站,他牽著我的手,一邊打開手機找地圖。夜色裡手機的光線照映在他的側臉上,我看了好久,輕輕搖著手問說還要走多久?

他皺了一下眉毛,微微嘟起嘴巴發出了「嗯--」的聲音,確認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我說:「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

他的神情太過認真,讓我的心緊緊揪了一下。我停頓了幾秒的呼吸,才打笑著回答:「嗯,我們真的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他愣了一下,也笑了。



……

 

他的回憶日記在這裡停了筆,放下圓珠筆拿掉眼鏡,抹了抹發酸的眼角跟快掉下來的眼淚,然後將日記重新收回抽屜鎖上。

已經兩年了,他們沒再聯繫。好幾次他想提起勇氣打電話給他,但他不知道對方的手機號碼是不是改了。雖然在社群網站上他們仍保持著朋友的關係,卻從未給彼此發過任何訊息。他看著對方在聊天室裡亮著的頭像發呆,時間有點太久,漸漸地他已經沒有當初那股年輕的衝動去告訴對方自己毫無畏懼的感情。 

他學著把心情留給自己,兩年並不長,可他對那人朝思暮想,而最後的結果就是躲在棉被裡哭一場,隔天起床後逼著自己忘記。

兩個人都是傻子,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不願拉下臉面真正的道歉,有點久,忘了。

衛生紙盒裡空了,他起身去拆一包新的衛生紙時,社群網站的視窗震動了一下。他回來抱著衛生紙盒盤腿坐在筆電前面,盯著螢幕好一會兒,考慮著要不要直接關機,視窗又震動了一下。

 

他:。

他:。。

 

句號是什麼意思?他想著。對方發了一張照片過來。照片裡他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還把總是凌亂的黑髮往後梳理得整齊,背後是他們家企業的大公司,他一手攏著西裝邊從階梯上走下來。但他沒看鏡頭,掌鏡的不曉得是誰。這張照片看起來像是新聞上會出現的一樣。

我:?

他:我上新聞了。明天會出現在報紙上。

他沒特別去注意國內的新聞,但是明天他會早點去超商買報紙。

我:> 0 < 恭喜!

然後附上一個愉悅的陸行鳥貼圖。送出後他有點後悔,他只會對那個人用這種可愛的貼圖,就像撒嬌一樣。

訊息刪不掉,他緊張地摳了摳手掌心。

對話框裡出現了他正在輸入訊息的符號,但是過了十分鐘,符號消失了,對方並沒有送出任何訊息。

果然,事到如今已經有點聊不起來了吧。他一定以為自己在裝熟裝可愛吧!他抱著這種想法正要蓋上電腦的蓋子時,對方傳來了訊息。

 

他:你的號碼沒改吧?

 

什麼?他想打過來嗎?不行!不可以!乾脆騙他號碼已經換了吧!

 

我:換了。

他:撒謊也還是想這麼久。

 

他用力咬住下唇。他有點生氣,為什麼電腦對面那個人總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這種一點都沒變的感覺,令他難受。

 

我:幹嘛?

 

不就是要打電話過來嗎?他打過來就不要回話就好,這樣他就會自覺無趣的掛電話了。

他拔掉眼鏡,攬著抱枕將頭埋進裡面。膽小鬼的自己就是沒辦法面對這種令人尷尬的感情場面。

抱著鴕鳥心態,聽到視窗震動,他又違背自己的心,快速地將眼鏡戴上,就為了看見對方送給他的訊息。

他:我想聽你的聲音。

 
 
 

 

他一把撈過放在床頭的手機,解開畫面鎖後緊緊盯著。沒多久,手機響起了鈴聲,還是當初高中時期,對方哼了一小段流行音樂,他一直設定成對方來電的鈴聲。只是睽違兩年再一次聽到,他竟然沒有像當初一樣興奮而迅速地接起來,而是顫著手指,在鈴聲重覆了三次即將自動掛線前才接通。

他將手機緩緩地放到耳邊。兩人都沒說話,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他緊張得抿了乾裂的嘴唇,邊岔開心思想著護唇膏放在哪了,要不要去買一支最近電視上很紅的秋季新款護唇膏。

邊仔細地聽著對面明顯喝了一杯水的咕嚕聲,然後滿足地小嘆口氣。

已經兩年沒能真實的聽見對方的聲音,通常只能透過街上的電視牆或新聞報導,才能聽見對方束緊喉頭講出嚴謹的發言。 

他拿下手機看了一眼,又將手機放回耳邊。深吸了一口氣,才說:「都過五分鐘了,不說話會浪費電話錢的。」

「反正浪費的是我的錢又沒關係。」

簡直像是反射動作一樣,對方一下子就回應了他的話。記憶裡難忘的熟悉的嗓音讓他本來已經有些平復的心又重新砰砰跳,大力得像是要衝破胸膛讓對方聽見一樣。

他不再說話,就等著對方說明打電話過來的目的。

不知道對方是把手機放在哪裡,他居然真的聽見對方的心跳,雖然很細微,但是真的跳得好快。他再喝了一口水,嘆了很長一口氣,像老人一樣慢得要死。

可他又願意耐心等他。直到手機發燙,熱得他滿手心都是汗時,對方那像是被領帶掐緊而變得有點滑稽的聲音才透過話筒傳進他耳裡。

 

「我想你了……」

 

對方聲音又變得有點鼻音,再細細地重覆說著:「我想你了、我想你了……」彷彿要把所有心情都在這一刻通通掏出來化成那絲絲的聲音,將他整個人重新纏繞住。他動彈不得,呆望著電腦螢幕裡他倆的對話框紅了眼眶,鼻子有點癢,他想抬手搔一搔卻怕發出任何脆弱的聲音被對方發現。

他的沉默讓對方有些著急,但實在不能再像以前一樣說些什麼噁心的肉麻話,對方也不說話了。這反而讓他不再那麼混亂,他拆開一旁的衛生紙盒,拿出衛生紙輕輕擦拭掉偷偷滑出的鼻水。幸好這不是一通視訊電話。

他吸了吸紅通的鼻子,也不再掩飾自己的哭泣,聲音顫抖著:「為什麼?」

為什麼要打這通電話、為什麼要想他、為什麼兩年不連絡、為什麼當初要吵架、為什麼他們不願意早點互相道歉。

他滿腦子的為什麼,對方也是。他們總是能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對方似乎把電話拿遠了些,小小聲的「對不起」還是溜進了他的耳裡。他也在電話邊用著對方看不見的唇語說著「我也是,對不起。」

 

這通電話沉默佔據的時間很長,但是他們不以為然,甚至覺得剛好。

兩年,他們有太多話想說,也有太多話不知道該怎麼說。

中間還有幾分鐘是對方的家人開門進來,問他要不要吃些小蛋糕點心。那裡傳來他急忙摀住話筒,然後跟家人說晚一點再吃的聲音。

門關上了,他放開了話筒。

「你還記得高二秋天一起去山上賞楓嗎?」

 

他記得,雖然那天玩得很晚,天氣很涼,但是相當有趣,他倆還各帶了一片楓葉回家。他的做成書籤,現在正夾在他研讀的某一本教科書裡。

 

「嗯,記得。」

「那你記得我那時拐到腳嗎?」

 

不會吧?難道到現在都還沒好嗎?

他露出震驚的表情,偷偷倒抽一口氣。

他僵硬了身體,試著回想著那天回家後的所有日子,除了他本來藏在心底不打算再重新挖出來的美好回憶,他也想不起來對方受的傷。如今聽對方提及,不由得將心懸得高高的。

已經三年了,如果還沒好就是當初落下病根,很容易就會復發腳痛的。他就這樣忍了三年?

 

「還、還沒好嗎?……」

對方笑了一聲:「好全了。」

 

過了好幾秒,他朝著話筒怒罵:「笨蛋!你這笨蛋!」害他胸口揪得死緊,替他擔心得亂七八糟。

 

喘著氣卸下緊繃的肩膀,氣憤地決定接下來對方說什麼都不再回答。

「那你記得我們走路回公車站時說的話嗎?」

「……」

 

知道自己正在生氣,對方也是笑了笑,然後用著更細微更溫柔的聲音說著。

 


——我們還要走多久?

——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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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了一點私人感情在裡面。(抹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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